从蜗居的小城一隅到宝峰湖,或者可以说,从十丈红尘到“瑶池仙界”,只隔着三、四十分钟的车程或者打一个盹儿的光景,可于我这等慵懒之人,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。那一湖伸手可及的碧水,终是未曾触到,就这样一直让它呆在各种精美的风光图片和我的想象里,其间也曾多次前往武陵源,却都与它擦肩而过,始终未曾身临其境。
终于有合适的机会去了。时值初冬,空气中透着一层薄薄的清寒,无风亦无雨。一群在网络的乌有之乡中结识的文朋诗友,虽说是初次见面,却已是神交已久。见了面,轻松,自然,随意,一切都是刚刚好。
虽然平素也极为喜静,可一旦有了佳朋良友,立马就找回了活泼的天性,加上同行友人中也不乏开朗健谈之士,于是,一路上谈笑风生,不知不觉间,车已到宝峰湖门前。
时逢淡季,没有往日如织的人流。宝峰湖的冬天,清寒幽寂,这种清幽,如陶诗般“一语天然万古新,繁华落尽见真淳”,这时的宝峰湖,娴雅贞静,遗世独立。
如果是春夏,这里必然是山花遍地,轻歌满湖了。想那熙熙攘攘的人流,喧嚣鼎沸的湖心,该是一番怎样的兴旺景象。然而对于浸润于山水的人来说,若希望在那时获得一种宁静的享受,多少是有些不合时宜的。
进得门来,那一帘飞瀑让我的眼睛陡然一亮。这是宝峰湖的招牌景点,虽然在图片中看到过无数次了,却还是忍不住有之感,不由得连声赞叹,伫足观景的时候,同伴们却已上前走远,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来过多次了。
快步跟上伙伴们。一路上,尽是笑语欢声。拾级而上。喂猴子。上好汉坡。登游船。在湖心与船上的眼镜阿哥对赛唱山歌。那边厢歌声甜美的土家妹子,却是旧时相识。顺着导游的手指,看半边脸的八戒,开屏的孔雀,对镜梳妆的仙女。我们谈天说地,指点江山,嬉闹声打破了湖面的幽静,惊飞了山上的宿鸟。
就这般,象所有的普通游人一样,带着深深浅浅的笑意,穿行在“人间瑶池”的灵山圣水中。说起来惭愧,虽说我平素也爱舞弄一点文墨,却终是未能免俗。和那些从世界各地赶来,满足于把自己的足迹印在这一方土地,又把湖光山色印在一张张照片里的观光客一样,我实在算不上这一方山水的知已。
我们一路上叽叽喳喳,说着与风景毫不相干的话题。举着相机,在山水舞台中尽情地秀上一把。在镜头中,摆出各种pose,并不时为自己的姿态不尽人意而遗憾。那一群本来和睦相处的猴子,因为我们扔给它们的花生朝三暮四而愤愤不平,冲着我们烦躁,尖叫。因为我们的骚扰,它们又发生内战了。我们在镜头中和它们亲密接触,在笑靥如花中刻下到此一游的印迹,才不管它们的后院如何起火呢。细细想来我们比它们当年那位撒泡猴尿写道“齐天大圣到此一游”的祖先,实在是高明不了多少呵。
回来的日子,在电脑里一张张地翻看自己在宝峰湖中印下的影子,最有意思的是一张合影。女伴们都睁着美丽的大眼睛,盈盈地笑着,只有我,似乎也是微笑着的,却闭着双眼。这一定是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,我无意中眨了一下眼睛,便在镜头中定格成了一个微笑着的瞎子。对于摄影的人来说,这是一张失败的作品。朋友在上传照片时,取笑我,“竟然在合影的时候打瞌睡,奇迹!”呵呵,我宁愿相信,这正是我想要的,闭上眼睛,神游宝峰湖去了。
遥想当年,范老夫子虽是未曾到过岳阳楼,却写下了千古名篇,谁能说他不是岳阳楼的千古知己呢?而柳宗元便是永州那些未知名的小石潭、小土山的千古知己;还有清发的小谢、醉翁亭里的欧阳修,他们都是那一方山水的知音,在饱览山水时,以神遇而不仅仅以目视,于停车坐爱、醉眼迷离中享人与山水的逍遥。
闲下来细细地检点这一路的心情,对于宝峰湖,虽然我也曾抚摸过她美妙的身躯,从她的怀里穿,从她的眼睛里淌过,却始终无法走进她的灵魂深处。现在明白了,我和宝峰湖,隔着的不仅仅只是三四十分钟的车程和一个盹儿的光景,而是通往灵魂的深度,可近可远,不可丈量,可以天涯咫尺,也可以咫尺天涯…….
宝峰湖,如果下次,我再来的时候,我希望自己是一缕淡淡的风,不惊起一纹水波,不拂落一片黄叶,只是轻轻地,静静地,绕湖三匝,化作那湖面氤氲的水汽,化作那山腰的一缕轻纱,与灵山圣水中的精灵共语,细细地聆听那云卷云舒、叶落花开的声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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